研究生思想政治表现(研究生思想政治表现自述)




研究生思想政治表现,研究生思想政治表现自述

▲叶方兴‍

作者简介:叶方兴(1986—),男,安徽舒城人,复旦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法学博士。

文章来源:《 思想政治教育研究》2022年第1期,第41-47页。

DOI:10.15938/j.cnki.iper.2022.01.008

摘 要:从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视角出发,将口述史研究法视为一种思想政治教育科学研究方法,有助于推进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方法的创新发展。作为思想政治教育的研究方法,口述史是一种运用历史学规范对访谈对象的口述资料进行记录、整理和分析,用以揭示、理解和把握思想政治教育的研究方法。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通过进入个体的微观世界和日常生活,口述个体亲历的真实历程,发掘个体的历史叙事与国家的历史叙事之间的内在联系,为完满地阐释、理解和把握思想政治教育提供方法论启示。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需要关切日常生活的历史叙事,注重典型人物与关键群体的口述史,遵循科学性的原则。

关键词:口述史;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社会记忆;叙事;典型人物

基金:上海市“阳光计划”项目“增强学校各类课程与思政课建设的协同效应研究”(19YG38)。

近年来,口述史研究法逐渐引起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研究以及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的重视。作为一种历史研究方法,口述史被自觉纳入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的视域,用以分析学科诸多的历史议题,这其中尤以中共党史 [1]、高校思政工作史[2]等相关研究领域体现得最为明显。相应地,在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的学生培养方面,作为口述史研究核心任务的收集史料,也成为训练学生开展田野工作,培养经验质感与历史感的有效方式。此外,口述史在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领域也逐渐得以广泛应用。拓宽思政课的视野,进入历史人物的个人记忆,搜集口述史料,讲述历史故事[3],成为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的实践教学及‘大思政课’建设重要的实践方式。实际上,口述史研究在当代已然“溢出”了原先存在的史学论域,为人文社会科学的诸多学科所借鉴,它已不再单纯只是一种历史研究的方法,而是成为多学科共享的普遍性的研究方法。本文从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视角出发,将口述史研究法视为一种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方法,揭示该研究方法的理论意蕴与实践要领,以推进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方法的创新发展。一、口述史的方法论要领

简单地说,所谓“口述史”就是一种以“口述”的方式记述、书写历史的方法。口述史首先作为一种历史学的研究方法,有别于文字记载的文献史学。形象地区分,可以认为文献史学属于“无声的历史”,而口述历史则属于“有声的历史”。口述史利用现代录音或音像技术,记录当事人经历重要历史事件时的经验、体验或感受,“捕捉”鲜活的、生动的史料。这种具有亲历性、在场感的“活历史”,既有别于沉淀在“故纸堆”的文献史学,也可以成为文献史学的有效补充。

从历史上看,以口述的方式记史古已有之,口述本身就是一种历史叙述的方法。早在文明社会到来之前,人们关于历史活动的记录大多采取“口口相传”的口述方式。历史上很多重要的思想家往往也是“述而不作”,以“对话”“语录”等口头方式实现思想传承。不过,作为独立的学术概念,明确提出“口述史”并自觉成为一种历史研究方法,甚至形成口述史学科则是二战之后的事情。在此意义上的“口述史”,已然成为一种独立的学术工作方式和知识形态,它的出现与历史学的发展状态和演化趋向不无关系。

以往的历史书写尤为凸显重大事件的历史意义,历史叙事的主体常常是那些影响甚至决定历史进程的重要人物。例如,在封建社会,人们总觉得历史是“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历史,历史似乎总是由“胜利者”书写而成。宏大的、精英化的历史叙事常常遗漏了“小人物”的平凡生活。相较于历史进程中的重大事件与重要人物,普通人的平凡叙事或许琐碎、微观,个体的生命历程甚至会显得微不足道,但它们却能为人们呈现出历史演进中那些栩栩如生的丰富细节,揭示历史图像本有的精密纹路。遗漏了普通的个体生命的历史,不仅是不完整的,而且也是不生动的。在此,口述史研究将历史理解与历史叙事的触角伸向了普通人及其日常生活,关注每个平凡之人的生命历程和生活叙事。这点汤普逊在其口述史名著《过去的声音》中表露的尤为鲜明:“一旦贩夫走卒的生活经验能够作为原材料来使用,那么历史就会被赋予某种崭新的维度。”[4]口述史通过整理、分析贩夫走卒生活经验,可以“补缺”以往历史叙事存在的不足。可以说,口述史之于传统的文献史学具有“补白”作用。“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宏大的国家叙事的画卷上,如果缺少了形色各异的个体补白,所有的历史都将是灰色的。”[5]事实上,口述史的价值就在于实现了历史研究的“视角转换”,即由从“自上而下”转向“自下而上”的视角,切入以往的历史叙事未能关照到的群体,回归原原本本的历史真相。

一般而言,口述史的对象是社会中的个体成员,口述史以个体之“口”叙述具有社会意义之“史”,通过访谈、叙述、音像等口述形式收集具有历史价值的个人观点、经验、体验、记忆等。虽然口述史面对具体的个人,但不能据此以为口述史只是表达个体生命历程的主观感受,恰恰是,口述史以个体之“口”述社会历史发展中重要事件,从个体看似微观、细微的细节中“窥探”出特定时代的社会发展状况,揭示社会历史演化的特点与规律。也就是说,口述史虽记录个体感受,但却具有客观性。“口述史的客观性最浅显的表述,是任何个体的口述史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访谈对象所亲历的时代进程和社会状况,以及亲历者本人在时代及其变迁下的个人经历、体验与反省。”[6]此外,口述史并非访谈对象单方面就可以完成的“独角戏”,它需要研究者与访谈者、 “写故事的人”与“讲故事的人”共同完成。以口述史闻名的历史学家唐德刚就曾指出“所谓口述历史并不是一个人讲一个人写就能完成,而是口述部分只是其中史料的一部分而已”。[7]那些从访谈对象口中获得的史料并不能直接成为口述史,还需要研究者、“写故事的人”进行验证、加工乃至提升,这个过程会运用历史学的规范、方法,还需要与历史文献相互印证。

这意味着,口述史不能认为纯粹只是记录访谈对象的个体经历与主观感受,而是将这些看似个体化、私人性的“事件”,进一步加工成为具有社会历史价值的“史实”。就其本质而言,这个过程旨在获取、保存和建构个体成员的社会记忆。“口述史的独特之处是从流动的、不稳定的大脑记忆库当中提取出直接记忆,可以文字的形态加以固化、外化,形成口述文本并以音像文字的固化形态保留一下。”[8]口述史的过程就成为一个挖掘记忆、发现历史真实的过程,它把记忆从当事人的大脑记忆库当中提取出来,进行固化和物化,形成富有历史研究价值的历史文本。由此,口述史也就成为研究者“发现”历史的方法。

口述史采用技术手段(以录音或音像的方式),通过具体社会成员(个体)的口述方式,捕捉个体在社会历史进程中特别是重大社会事件中的经历、体验和感受。它不仅逐渐成为一种收集史料,分析史料的史学研究方法,而且也逐渐拓展至政治学、社会学、人类学、教育学等相关学科,成为社会科学共享的田野工作的研究方法。口述史作为研究方法的解释效应就体现在,它通过进入个体的历程,在历史进程中实现个体切身体验与社会集体记忆之间的合理联结,将“个人在历史上遇到的困窘或生活事件转化为公共议题,同时将其提升为超越个人主观经验、具有社会客观性的研究对象或社会学家涂尔干所说的‘物’。”[9]

二、思想政治教育科学研究引入口述史何以可为?

思想政治教育科学研究建立在丰富的、扎实的历史史实之上,“史”的缺乏会使思想政治教育给人以“坐而论道”“高谈阔论”的“走空感”。通过引入口述史,呈现思想政治教育发展过程中丰富、生动的历史细节,打捞思想政治教育的学科记忆与社会记忆,可以为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提供丰富的历史素材和扎实的经验基础。

第一,口述史研究钩沉思想政治教育的演化与发展过程,打捞丰富多彩的历史细节,完整把握思想政治教育的整体图景,找寻属于思想政治教育学科自身的历史记忆。

从根本上说,思想政治教育是一项客观存在的社会历史活动,它绵延于人类社会发展的各个历史阶段,呈现出多样化的表现形态。这其中,中国共产党百年思想政治教育历史是思想政治教育历史发展中自觉、集中的表现形态,成为人类思想政治教育理论与实践的典范。尽管思想政治教育存在多重的历史叙事方式,如国家化叙事、文件化叙事、学科化叙事,但这些叙事方式往往容易“遗漏”了一些社会事件或思想政治教育事件的参与者、亲历者,它们或许不具有特别显赫的社会地位,也不是事件的主导者、决策者,但确确实实参与其中,甚至发挥了一定的作用,并非是历史的“旁观者”。改革开放之后,我国的思想政治教育理论与实践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其科学化、学科化、现代化程度不断提升。在此过程中出现的很多具有思想政治教育意义的重要事件往往依赖亲历者加以回忆,以口述的形式激活他们过往的经历或体验,并将其转换为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素材。在此,口述史研究作为历史叙述的类型之一,旨在完整勾画思想政治教育历史演化过程。

第二,口述史研究以“自下而上”的社会视角补充“自上而下”的国家视角,关切普通人的个体命运与日常经验,在其中“发现”社会成员精神生活的“奥秘”,实现国家视角与社会视角的互相补充、有机互动。

思想政治教育要走进社会成员的内心世界,有效切中社会生活,就需要转换视角——由原先“自上而下”的单一化的灌输视角转变为“自下而上”的个体接受视角。这种视角既是未来思想政治工作转型的必然要求,也是对传统国家视角的有效补充。从唯物史观的视角看,思想政治教育立足“现实的个人”,关切个体真实的生活境遇,并透过其中捕捉人们在重大思想政治教育事件中的生命体验。口述史研究方法所具有的社会视角,代表一种关切底层民众日常生活的经验型视角,与思想政治教育的国家视角互相补充,从而形成对思想政治教育完整的认识和体验。思想政治教育完整的学科记忆和实践记忆,往往需要全体社会成员共同绘制,这其中的参与者,不仅包括执政党、国家、思想政治教育主体等,而且包括每个平凡的普通人。每个具体的教育对象在思想政治教育的历史叙事中都不应“缺场”,口述史在此展现出一个个鲜活的社会成员生动的生命历程,不仅揭示出真实的思想政治教育历史,也形成了观察和理解思想政治教育的社会视角。

第三,夯实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建设的经验基础。运用口述史的研究方法,进入具体、现实的个体的真实生活空间,寻找丰富、充分、厚实的素材和资源,使得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建设不仅“有理”,而且“有据”。

思想政治教育学问应是一门“有理”且“有据”的学问,这里的“理”指向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真理性,而“据”则体现为以经验事实材料和历史史料为支撑。口述史研究方法通过“打捞”“捕捉”“活历史”,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提供更加丰富、生动、完整的经验材料。从方法论的角度看,相比较文献史料的典型性、直接性、书面性,口述史所提供的经验化的口述史料往往进入个体的日常生活历程,更为具象、生动,不会具有枯燥感、距离感,更容易为人们认同、理解和接受。由此,以口述史为中介,借助于个体的生活经历与生命历程,在可感的材料或史料中更容易把握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质规定性与实践规律性,让思想政治教育“回归”社会生活‘母体’,避免沦为“坐而论道”。

第四,口述史研究法不只是钩织史实、还原真相、获取史料,而是以史学的规范,揭示史料内在的规律,在与其他各类文献材料或史料的互证中,更好地理解和把握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质与规律。

引入口述史研究方法,通过经验材料等补缺,通过历史过程的叙事和勾勒,更好地理解和把握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规定性与实践规律性,最终认识、理解和把握思想政治教育。作为一种研究方法,口述史研究法不是“就史料谈史料”,这些史料记载了社会历史的“密码”,蕴含了学科的历史记忆,需要研究者加以阐发。通过分析、提炼、捕捉具有思想政治教育意义的口述史料,可以为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与实践提供自觉的方法论支撑。思想政治教育引入口述史的方法,通过对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料的分析,运用史学的逻辑规范,同时合乎思想政治教育目的进行合理重构,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更加科学、合理地把握思想政治教育。在此,口述史作为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方法,目的在于帮助人们客观认识思想政治教育的特征与规律。

三、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的学理逻辑

概略地说,作为思想政治教育的研究方法,口述史是一种运用历史学规范对访谈对象的口述资料进行记录、整理和分析,用以揭示、理解和把握思想政治教育的研究方法。从形式上看,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由研究者借助现代录音、影像、自媒体等技术手段,利用口述访谈形式,搜集受访对象的个体经历、体验和感受;从实质上看,并不是所有的口述史料都可以纳入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视野,只有那些经过学科化、专业化“筛选”之后的“口述史料”才可能归入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的研究视域。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旨在在个体亲历的关乎思想政治教育的经历、体验和感受中“发现”思想政治教育。即是说,在社会个体成员的生命进程之中找寻属于思想政治教育的社会记忆。

这里首先有必要从论域上区分“口述史中的思想政治教育”与“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前者指向各学科、各群体开展的“口述史”中所包含的思想政治教育属性或效应的部分,如社会学、政治学、教育学领域口述史中可以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借鉴、转换或利用的部分,它往往不限于思想政治教育学科。近些年来,随着口述史研究获得学界广泛重视,人文社会科学领域的口述史研究积累了丰富的素材和较为成熟的范例,这些虽不直接与思想政治教育相关,但研究者可以对其进行分析、加工,成为理解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素材。后者则主要是思想政治教育学科范围之内,由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者开展的具有专门的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属性的口述史,如2014年,为了纪念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成立30周年,《思想理论教育》杂志专门访谈了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发展中具有重大贡献的专家学者,后集结出版。[10]

一般而言,广义上的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应兼具两者,既包括专业意义上的“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也包括了人文社会科学领域具有思想政治教育价值的“口述史中的思想政治教育”。狭义上的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一般就是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领域内展开的具有鲜明学科属性的口述史研究。它往往表现为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者对本学科的管理者、研究者、实践工作者开展的口述史,其特点为专业性、学科性强。不过,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的“广义”与“狭义”并不是截然相对,而是可以相互补充。狭义上的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更多呈现的是思想政治教育从业者专有的“职业记忆”,仍旧需要通过广义上的“社会记忆”中的思想政治教育部分相互印证、相互支撑。

相比较一般的口述史研究,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有其独特的运思理路与行动逻辑。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不宜简单地认定为获取思想政治教育史料的手段,一个个鲜活的社会成员的“职业记忆”或“社会记忆”绘制了思想政治教育的整全图景,这个意义上的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确乎具有“史”的价值。但与此同时,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关注进入思想政治教育历史历程乃至整个社会历史进程中的鲜活个体,尝试在“个体生命历程”“社会政治记忆”以及“思想政治教育史实”的意义联系中理解和把握思想政治教育,由此,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又具有“法”(方法论)的价值。

首先,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的直接对象是“具体的个人”,这些个人往往因为自身的社会经历和思想政治教育境遇而获得了访谈对象的身份。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的受访对象常常是普通的平凡之人,他们作为社会主体,往往是社会重要思想文化事件的亲历者或参与者,虽然个体的社会地位并不显赫,但过往的人生历程却充满了“故事性”。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者需要做的恰恰是勘察个体过往的生活经历与体验中的生活细节,运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专业化筛选逻辑,把握具有思想政治教育意义的个人生活历程与历史记忆。在这里,虽然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中的访谈对象是普通的平凡之人,但应具有典型性或代表性,他们身上具有值得为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者发掘并利用的独特的人生经历。简单地说,他们不仅是“有故事的人”,而且还是有“思想政治教育故事”的人,且所述的“故事”应该具有典型性。

与一般意义上的口述史不同,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将“观念”的维度代入普通个人的口述之中,这也合乎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理论特质。作为一项关注人的精神世界成长的实践活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视野中的历史叙事体现出“观念”维度,它关注的不只是人物、活动、事件,更是这些历史现象背后个体的精神状态状况及社会的思想文化效应。相较于一般口述史从“个体之事”中剥离出社会演化中的“集体记忆”,进而窥见“历史大势”,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则进一步进入个人的“心灵生活”,关注访谈对象内心的情感、态度、价值观等思想状况,建构起“个体—社会—政治—观念”之间的互动关系,有效捕捉思想政治教育的发生历程,更好地理解和把握思想政治教育的轨迹。

其次,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旨在找寻社会成员的“思想政治教育记忆”。在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中,社会成员个体的口述材料只是后续进一步展开研究的史实前提和经验基础,研究者还需要在此基础上运用史学方法、思想政治教育学科规范整理材料,析取出人类精神生活共有的“社会记忆”。尽管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关注社会历史进程中的普通个体,以“个体之口”叙“思政之史”,但却不能还原为纯然的“个体化叙事”。真实的历史无法摆脱一个个鲜活的个体,宏大的历史叙事往往又离不开每个平凡之人的人生经历。每个参与历史进程中的个体身上往往都打上了时代的烙印,都是社会洪流当中的一粒尘埃,看似个体化的叙事本身就是社会发展状况的反映和折射。

从这个意义上说,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往往表现为个体与社会互动建构集体记忆的过程。经由口述史的访谈者与访谈对象有意识的对话,“触发”访谈对象个体的社会记忆,揭示思想政治教育历史变迁乃至整个社会变迁中的“集体意向”。个体身上所具有的社会性的烙印为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的科学性、客观性提供担保。相较于其他类型的口述史研究,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更为切中受访个体内在的“心路历程”,更需要捕捉他们的心灵生活史,并且在宏观层面关联着特定时代条件下的人类精神生活史、社会心态史、价值观变迁史等。这一特征似乎让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容易与个体的情绪、主观偏好、意见等纠缠在一起,但这不能否认个体叙事背后的社会与国家逻辑,更无法抵消经由一个个鲜活个体背后所能绘制的整体社会图景,特别是个体叙事所蕴含的关于社会理解与社会发展的总体规律。

再次,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具有历史性的品格。这里可以从“历史事实”与“历史规范”两个维度加以理解:就前者而言,人类社会历史演化是“现实的人”经由实践创造出来的发展过程,由此决定了,个体的思想观念与社会记忆以及相应的社会接受机制往往也呈现出连续性特征。哈布瓦赫指出:“我们保存着对自己生活的各个时期的记忆,这些记忆不停地再现;通过它们,就像是通过一种连续的关系,我们的认同感得以终生长存。”[11]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关注访谈对象的“过去”,以他们的“过往之事”为历史素材,但却不是对它们的简单回忆或复现。“过去”作为已然发生过的过往,并不表现为零散的记忆碎片。就后者而言,对以往的具有历史意义的素材、经验、心态、体会等材料不可“照单全收”,而是合乎历史学科规范,进行验证、补缺、加工,以保证访谈对象对过往叙述的客观性。作为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的核心内容,史料主要指向过往发生的思想政治教育事件或具有思想政治教育意义的社会事件。这些具有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意义的口述史料,研究者需要运用唯物史观的科学方法论,运用文献史料印证,修正完善,合乎逻辑规范,以呈现史料之间的联系,展现历史演化的脉络。由此,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不仅成为思想政治教育历史叙事的重要方式,旨在构成思想政治教育的发展历程,而且揭示思想政治教育发展的历史规律性和演化趋势。

从根本上说,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就是研究者一种基于访谈对象个体过往史实,旨在个体生命历程与社会政治发展形成有效互动的叙事,人们在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中“窥见”的不只是一个个普通个体生命历程所共享的思政记忆,还有社会主导思想进入个体心灵的生命历程。在此,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的对象群体既可以是思想政治教育职业群体,也可以是普通的社会成员。如前所述,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目的是要展示特定时代的“思政镜像”,钩沉社会成员“思政记忆”,也在其中进一步“打捞”思想政治教育职业群体的“社会记忆”。就前者来说,在中国共产党人的精神谱系中每一种精神都由中国共产党人带领广大人民群众投身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征程中奋斗而得,他们中间每个平凡人物的个体记忆总是关联着中国共产党光辉璀璨的奋斗历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的时代记忆。就后者来说,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尤为关注思想政治教育职业群体的“社会记忆”,思想政治教育职业群体是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最为核心的访谈对象,他们是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的亲历者,对思想政治教育职业体验、社会感知,常常是思想政治教育历史重要的组成部分。从这个意义上说,思想政治口述史研究书写思想政治教育学科自己的故事,勾画思想政治教育的职业群像,蕴含着最直接的思想政治教育体验,从而锻造思想政治教育自己的“职业记忆”。

四、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法的操作理路

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通过进入个体的微观世界和日常生活,口述个体亲历的真实历程,发掘个体的历史叙事与国家的历史叙事之间的内在联系,为完满地阐释、理解和把握思想政治教育提供方法论启示。

1.关切日常生活的历史叙事

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是把握特定社会发展状况的重要方式,它与思想政治教育的制度史、工作史、学科史等各种历史类型相互配合,协同还原思想政治教育乃至整个社会的发展历程。相比较其它类型的方法,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更为重视普罗大众的生命历程,关注他们的生活史、情感史、心灵史,在平凡的普通人的个体记忆中“发现思想政治教育”“发现社会”。复杂的历史进程由人民群众书写,每个人的人生际遇虽是“沧海一粟”,却能折射“时代镜像”。这就要求,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更为关切普通人的故事,关注日常生活中的小细节。诚然,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确乎包含了受访对象与思想政治教育直接相关的体验,但更多时候是在“讲故事”、在个体过往的“历史叙事”的过程中达成研究目的,这点有别于专门的访谈法。换言之,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更为随意、轻松,访谈对象常常通过谈心、拉家常、讲故事、忆往事等形式重述过往之事,而所忆之事又常常嵌入日常生活,成为日常生活的组成部分。思想政治教育的口述史是要记录下日常生活中个体身上发生的具有直接或间接思想政治教育效应的经历、经验或体会。于“小” 处见“大”,于“日常”处见“崇高”。这样,“口述过往之史”内在地要求“讲述日常之事”,由此也体现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的“田野特色”,跟随访谈对象讲述而进入历史场景的“现场感”。

2.注重典型人物与关键群体的口述史

建党百年以来,在思想文化建设领域中,涌现出形形色色的典型人物,他们不仅是时代变迁的重要亲历者,往往也发挥着重要作用,他们的身上富含着值得深入发掘的个体的生命体验和记忆。在一个个的个体记忆中“打捞”出这个时代的具有标识性意义的思想政治教育记忆。一般而言,典型人物的个体记忆中富含丰富的思想政治教育元素或思想政治教育意义上的社会元素,它们的个体记忆就是一个个值得深入发掘的“思想富矿”。典型人物身上更能体现个体和时代之间的互动关系,社会对个体的影响以及个体对社会的感知,往往在典型人物身上展现的更为明显。从典型人物的个体记忆中能够窥视出社会发展的思想状况、时代的思想文化的印记,以及那个时代人们接受思想宣传、政治传播、价值引领等相关实践活动的经历、经验、体会等。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需要关照典型人物,讲述典型人物富有思想政治教育标识意义的故事。

此外,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也需要关注关键群体。关键群体往往是思想政治教育活动当中的人物,亲历者、引领者,发挥重要的骨干、先锋、典型的作用。他们对思想政治教育活动,有着更为深刻的体会,更加深度的参与,以及更为频繁的互动。如,“思政课教师”就是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尤为关注的关键群体,思政课教师承担学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任务,是发挥“立德树人”主渠道作用的关键。对该群体展开口述史研究,既可以揭示思想政治理论课的制度规范、课程设置、社会生态、职业体验等发展历程,也可以由此进一步把握思想政治教育自身的演化过程和实践规律。

3.遵循科学性的原则

科学性是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作为一种研究方法的根本特征。口述史研究需要基于科学方法设计,使其既有别于具有明确意图性的访谈法,也区别于访谈对象主观化的情感表述或零散的记忆堆砌。从形式上来看,尽管口述史研究似乎表现为访谈者与访谈者之间的交谈对话,受访人讲述自己的故事时也不免带有主观偏好,在对年长者进行口述的时候,甚至出现访谈对象因记忆模糊而缺乏严整的逻辑性,但作为一种研究方法,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往往出于明确研究目标、严谨的学科规范和科学的方法设计。一般来说,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大体可以分为四个步骤:第一,制定访谈计划。研究者首先需要制定科学、严密的访谈提纲,针对访谈对象进行设计访谈题目。访谈题目设计紧扣访谈的主题,既避免无目的性的“泛泛而谈”,也不宜诱导性的提问暗示,而是让访谈者围绕某一个话题,真诚且客观地讲述自己过往的生命历程;第二,倾听对象讲述。这一阶段主要以访谈对象的口述访谈为主。在此过程中,研究者需要耐心倾听受访对象的讲述,不宜过分的干预,不过,研究者还是得需要在受访对象讲述的过程中加以方向引导,避免受访对象跑题;第三,史实转化。研究者需要对受访对象的访谈原始材料,进行合乎历史学科规范的整理,还原并印证历史事实,使个体记忆与社会记忆相辅相成、相互印证,以实现口述史从 “访谈原料”向“口述史料”转换;第四,学科提炼。研究者对口述史料进行思想政治教育学意义的分析和提炼,将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料转化为思想政治教育学的理论资源,并从中进一步提炼思想政治教育的规律性结论。这就需要研究者运用自己的思想政治教育学素养、立场、规范,对个体在特定时代的具有政治传播效应、价值引领效应的素材进行合理的逻辑重构。只有到这个阶段,思想政治教育口述史研究才真正彰显出学科效应,成为人们认识和把握思想政治教育的方法。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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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宁:走出质性研究的三个误区——论青年研究的规范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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