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力“接班人”孟羽童离职，实情原是被开除？尽头终是考研
格力“接班人”孟羽童离职，实情原是被开除。
5月15日，据上证报对格力市场部员工处的采访，孟羽童在公司期间“经常旷工参加商务活动，接私活”，在公司与其谈话后仍进行相关活动，未有改进。
“不是离职，而是因违反公司纪律被‘开除’。”
一周前，孟羽童与格力“分手”的官宣看上去就不太愉快。先是格力忽然将孟羽童的直播视频全部删除，直播间名字、头像也纷纷更改；同时，孟羽童在个人微博慨叹道：“靠别人永远不如靠自己”。
孟羽童发博感叹：靠别人永远不如靠自己（图源：孟羽童个人微博）
彼时，格力官方回应，证实了孟羽童的离职：“正常人员流动，感谢关心。”
不过仅两年前，董明珠在节目里对着镜头放言：打算用五年时间，“她（孟羽童）能在一个很高的职位上，希望企业未来的接班人能够像她一样。”
不到两年的“接班人”来去匆匆，是资本画饼，还是年轻人的职业规划多样性？消息传出初期，舆论猜测纷纷。有人认为，“董孟之交”从头至尾只是一场炒作，也有人认为，是年轻人吃不了苦，或是格力对孟羽童不够好。
不日后，“孟羽童在格力月薪没过万”的话题在热议中冲上微博热搜。
此前，孟羽童曾两次在微博透露工作强度太大，今年4月3日，她表示“已经连续两个月没有完整休息的周末，本周末工作时长超20个小时”；4月16日，她又说道“工作时长21个小时打卡，人的极限就是可以不断被挑战。”
离职的消息公开后，孟羽童曾表示，自己人生下一阶段的打算，是申请研究生，继续读书。
而对于“被开除”的最新消息，她本人则仍未有回应。
“养成系”接班人
孟羽童的初“出道”，其实蛮像一些国产职场剧里的大女主——年轻，漂亮，有干劲，有韧性，初始条件未必多么优越，但浑身透着一股“女主角”的独特气质。
这个石家庄女孩出生于1998年，被保送进入浙江大学西班牙语专业，民族舞十级。还在大学期间，孟羽童就参加过一些综艺节目，比如2019年的《一站到底》，2020年的《神奇的汉字第二季》。
在2021年4月的真人秀综艺《初入职场的我们》（简称《职场》）里，22岁的孟羽童成功通过五轮面试，来到了格力集团董事长董明珠面前。
孟羽童与董明珠参加《初入职场的我们》
彼时的孟羽童，在985、211云集的同辈中其实并不出众。在第一轮考核里，她做的方案就以倒数第一的惨淡成绩被董明珠否定了。
董直白地提出批评：“你做的营销方案和我们产品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能为了搞笑而搞笑。”
不过，在董明珠眼中，孟羽童身上具有几个最重要的竞争力：一个是“能比别人吃苦”，一个是“非常活跃”，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学习反应能力很强”。
孟羽童在《初入职场的我们》展现个性
她不吝溢美地表示，孟羽童身上有自己年轻时的干劲儿，“她的品质我是认同的，我希望企业未来的接班人能够是她一样的人。”
从这里开始其实就可看出，董明珠要找的人，或许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而是在她看来最值得培养、最有发展潜力的那一个。
大二那年，孟羽童参加了另一档智力问答型节目《一站到底》，当时，为了完成一道题目，她一周内喝了72杯奶茶，不仅完成了调研报告，还成功预测了最终结果。那时候的孟羽童就让大家看到：这个小姑娘，有韧劲，有野性。
孟羽童参加《一站到底》
《职场》结束后，董明珠就将这个潜力无穷的年轻人收入了麾下，做自己的秘书，孟羽童的办公室就在董明珠办公室旁边。
彼时，舆论纷纷议论这个小姑娘的“背景”，以及这场唐突纳才背后的“策略”。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一个混迹江湖几十年的商界铁娘子董明珠，二者之间至少隔了十个陶华碧才说得通。
大多数人认为，董明珠也许希望将这个容颜姣好的年轻女孩用于直播带货，甚至想专门将她打造成一个自带流量的网红。
毕竟，自2020年4月格力开始直播带货以来，董明珠后起冲击，以一己之力带动了整个格力的年销售额大头，成为受疫情重创下的企业中冲出重围的猛虎。这股韧性与魄力，与她在二十多年前对格力进行大刀阔斧改革时如出一辙。
2021年10月，董明珠在中国制造业领袖峰会上放出了那句“狂言”：“要将孟羽童培养为第二个董明珠。”
从此后，董明珠与孟羽童几乎形影不离地出现在公众场所，格力也在抖音注册了名为“明珠羽童精选”的账号，半年内就收获230万粉丝，成为格力旗下的主力直播账号。
董明珠、孟羽童注册“明珠羽童精选”的账号
而据孟羽童自己在视频里的讲述，入职格力电器以后，她的工作大致分为五个部分：行政，政府接待，媒体活动，电商与市场部的对接，出差。
一方面，她需要贴身跟随董明珠的日常行程与对外接待，细致到预约会议室、写纪要、沟通采访提纲；另一方面，还需要负责市场营销策划，例如脑暴会议，直播与视频拍摄。
2021年11月开始，孟羽童在小红书、抖音、微博等平台上发布《总裁秘书vlog》《我是就是那个被董明珠选中的22岁女孩》等视频，相继获得数十万点赞数。“22岁女孩成为董明珠秘书”“董明珠选22岁大学毕业生接班人”等词条相继登上微博热搜，孟羽童个人的抖音账号粉丝飙增逾百万。
不过，相比起个人流量，孟羽童在格力抖音直播间的销量并不算好。2021年11月的直播首秀，单场销售额62万元，总观看人数约11.3万人，与当年董明珠的“476亿元/13场”比起来，苍白寡淡。
2022年格力电器财报显示，当年生活电器收入同比下降6.43%，占营收的比重由2021年的2.60%降至2022年的2.42%。而截至2022年5月，孟羽童的带货成绩也仅为395.4万元。
“明珠羽童精选”直播间
一方面，家电类销售由于其适用性质、购买渠道等等，直播带货转换率或许的确不如日用品。另一方面，直播带货也是一种销售，某种程度上是一种硬核能力，公众与消费者尚且愿意给这个年仅24岁的小姑娘多一些时间。
毕竟，有几个人打心底里真正相信她能变成第二个董明珠？
只不过，一年过去，公众的注意重心已经不再集中于格力的销量和市场表现，反而是“孟羽童”这个个人IP本身攒聚了大量流量，成为互联网茶余饭后的话题谈资，就像一年前从天而降的董宇辉。
落差与误差
事态变化得比所有人想象中都快。
今年4月初，孟羽童入职不到两年，董明珠就公开宣称，孟羽童已不再当她的秘书，并表示，相比秘书工作，孟羽童更热爱直播工作。
“因为她很幸运是一眼被我认识了，我是希望能把她培养起来，但她后来觉得自己更喜欢做自己热爱的事情，那我说你就先到直播去体验去。”
从“董事长接班人”到直播博主，外界看来，这无疑算是一种滑落。
孟羽童 （图源：孟羽童个人微博）
而在今年4月5日第一场单人直播后，孟羽童通过画外音吐露心声：“实话说，直播不算是我特别感兴趣的工作，但是看到销售额的时候还是非常有成就感。”
这似乎与董明珠口中的“热爱”有点出入。
至此，孟羽童呈现给外界的形象与心态，在“幸运”之外还保持着一份“清醒”和“自知”。她在不同场所反复提起自己“只是一个打工人”，对“第二个董明珠”的说法直言道：老板的成功不可复制，没有人可以成为第二个董明珠。
2021年9月，刚刚入职的孟羽童在社交平台发文向大家“汇报”，并感慨道：“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太过幸运，一切都来得太快，自己的阅历和能力都还配不上这样的机会。但没关系，生活是要把握在自己手上的，有野心就去努力尝试吧。”
在杂志《ELLEMEN新青年》的专访中，孟羽童也曾表示，自己深知董明珠的“钦点”更像一种对职场新人的鼓励，而不是真正要把她培养成接班人。
董明珠与孟羽童（图源：孟羽童个人微博）
种种言论和认知，看上去至少是符合一个二十出头职场新人的心态的，她不避讳承认自己的幸运，但似乎也并未神化这份“被选中”的工作。
工作之余发布，孟羽童发布的日常动态，也与其他二十几岁女孩一样，关于旅游和美食，喜爱武林外传。
一样，但又都不一样了。在“格力接班人”的身份加持下，她的一举一动，都受到外界带着“长远目光”的解读，都影响着人们对格力抉择与董明珠判断的讨论。
没有人忘记，孟羽童之所以能收获如此高的人气与流量，与董明珠那句点石成金的“接班人”始终是不可分割的。网络时代拉长了平行世界的视域，年轻、漂亮的带货主播，只可能多一个，不会少一个。
没有大女主
虽然事态在短短几天内发生了变化，但近日频繁被与孟羽童相提并论的另一个人，也值得再说道说道。
五月初，孟羽童离职的消息传出后，网络上便有一股讨论声浪：为什么孟羽童不能成为下一个“董宇辉”？
同样是被大企业、大人物选中的人，同样是直播电商界从天而降的新秀，也同样为身后的公司带来过巨大流量。1994年出生的董宇辉比孟羽童不过年长四岁，却呈现给了世界截然不同的一种阶段性姿态。
董宇辉（图源：董宇辉个人微博）
首先必须明确的是，在今天，任何偶然走红的个体，网红也好，教师、记者也罢，大都是无规律可循的，也是不可复制和效仿的。但背后有一点尚可总结，即长久的“人气”，靠的必须是视觉、噱头吸引元素之外的更实际的东西。
虽然都是大企业空降的新“素人”，但董宇辉和孟羽童的“起点”其实大相径庭。
董宇辉曾将自己比喻为《平凡的世界》里的孙少平，底层出身，天性乐观，善良聪明。
用今天一个泛滥的词语，董宇辉的聪明，一方面体现在“情商”。走红后，他对老板俞敏洪建议：“在身体健康的前提下，尽量多奋斗”。在直播间里分享天文地理，文学历史，网络潮流……却从未出现过一句引发争议的话，在民间审核如天网般的网络世界，实属不易。
董宇辉在东方甄选直播间分享天文地理
与孟羽童那句直白的“靠别人不如靠自己”相比，董宇辉一看就是职场“老手”。
不过，在靠新东方一战成名之前，董宇辉的直播之路并不顺利。由于喜欢在直播时“说废话”，分享各类与产品无关的知识，他经常被平台警告，还要写检讨。
一次卖苹果，董宇辉讲了15分钟莎士比亚，被平台定义为“不合格”的直播间。类似情况持续了半年多，董宇辉也因此写了半年多的检讨书，几乎一天一封。
董宇辉是一个“反常规”的带货人，也是一个在摸爬滚打中铸炼出自己独特人生智慧的人。他渴望分享，渴望被认同，渴望与世界交流。
但孟羽童仍然算是一个职场初阶的高材生，现阶段，她渴望的还是走出自己的人生。
孟羽童毕业于浙江大学（图源：孟羽童个人微博）
她身上毫不掩饰表现出来的乐观、冲劲，在得到一个千载难逢好机会后的激动与冲动，都是这个年龄可被理解和接纳的。
但她对规则社会的误解，自以为是的试探与僭越，却是一个理想环境所不能接纳的。
董明珠不可复制，董宇辉也不可复制，孟羽童必须要走出自己的路，包括弯路与退路。
有意思的是，五月初，当当网创始人李国庆在社交平台发声评价称，他早已预言过孟羽童会辞职，“最多不超过2年”。
李国庆预言孟羽童会辞职
但当时他预言的基础是“年轻人的人生规划/职场规划”问题。“有时候老板一厢情愿，孟羽童遇到董明珠是遇到良师，愿意给她当垫脚石。可路径有了终点错了，孟羽童想当管理层，怎么说也得熬八年，孟羽童现在天生丽质，确实是一个网红的好底子，人家想趁着年轻把自己的IP打造出来，职业定位发生了扭曲。离职也在所难免了。”
随后，又有网传考研培训机构公开聘请孟羽童代言，IP签约费保底400万，据李国庆估计，“以后也可能变成2000万，这是年轻人的选择，无可厚非”。
只不过，形势发展至现在，也许这一切又有了点变化。
孟羽童（图源：孟羽童个人微博）
在孟羽童身上，茨威格那句著名的“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或许也可以改写一下：“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可以赠给你，也可以赠给别人。”